“不敢欺、不能欺、不忍欺”
深刻把握党风廉政建设规律,一体推进不敢腐、不能腐、不想腐,不仅是反腐败斗争的基本方针,也是新时代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方略。“三不”环环相扣,密不可分:不敢腐是前提,为“不能”“不想”创造条件;不能腐是关键,巩固“不敢”“不想”的成果;不想腐是根本,实现“不敢”“不能”的升华。
《史记·滑稽列传》中也有“三不”,讲的是“三不欺”,即三位政治家的三种施政方式:“子产治郑,民不能欺;子贱治单父,民不忍欺;西门豹治邺,民不敢欺。”了解一下古代“三不”的内涵,不难发现今“三不”与之异曲同工。
不敢欺,说的是战国时魏的邺令西门豹。西门豹一到任,“会长老,问之民所疾苦”,首先搞调查研究,了解到当地“苦为河伯娶妇”。漳河经常泛滥,地方一些官员和巫婆神棍相勾结,谎称河伯找了老婆就不会发怒,然后他们把百姓家的漂亮姑娘选出来扔到河里活活淹死,这且不算,还要借机“赋敛百姓”,每折腾一次,“收取其钱得数百万”,而“婚礼”费用只“用其二三十万”,余下的则“与祝巫共分”。西门豹看穿了其中的把戏所在,在下一回的新娘送行仪式上,他以姑娘容貌不佳、须请人通报河伯择日另娶为名,当着两三千观众的面,接连把巫婆及其三个弟子并一名官员投入河中,令“吏民大惊恐”,从此“不敢复言”。对舞弊贪赃、愚弄人民的家伙毫不留情,这就是西门豹的“民不敢欺”。
不能欺,说的是春秋时的郑相子产。《史记·循吏列传》载,子产为相三年,就做到了郑国“门不夜关,道不拾遗”,而他当初接手之时,还是一派“上下不亲,父子不和”的混乱局面。孔夫子极其推崇子产,赞扬他“其养民也惠,其便民也义”。子产去世时,郑国百姓悲痛得不得了,“丁壮号哭,老人儿啼”。孔子也哭了,边哭边说:“子产,古之遗爱也。”认为他确有古人的高尚德行,清朝有学者甚至称子产为“春秋第一人”。子产治郑,事无巨细亲力亲为,什么也瞒不了他。这就是子产的“民不能欺”。
不忍欺,说的是孔子弟子子贱。《吕氏春秋·察贤篇》载,子贱在单父为官,一天到晚就是在房间里“弹鸣琴”,但奇的是他“身不下堂而单父治”,孔子不解。《史记·仲尼弟子列传》载,子贱对老师说,别看我表面上整天弹琴,实际上我很会“任人”,治单父,我“所父事者三人,所兄事者五人,所友者十有二人,所师者一人”,这些都是本地的贤人,他们人尽其能,治理单父便绰绰有余了。孔子总结道,这是“求贤以自辅”啊。子贱治单父,为政清净,虽身不下堂,然“是人见思,不忍欺之”。这就是子贱的“民不忍欺”。
“三不欺”虽然方式各异,但都达到了同一目的:使地方得到妥善治理。不敢欺,慑于西门豹的“以威化御俗”,手段严厉;不能欺,源于子产的明察秋毫,没有下手的机会。细细品味,这两者与不敢腐、不能腐不是可以直接对应吗?三国时,魏文帝曹丕和大臣们曾经谈论“三不欺”这个话题,他们探讨的是哪种施政方式更优。钟繇等人回答:“君任德,则臣感义而不忍欺;君任察,则臣畏觉而不能欺;君任刑,则臣畏罪而不敢欺。”在大臣们看来,孔子说为政以德,就像北极星一样,“居其所而众星共之”,所以,以德也就是子贱的“不忍欺”最可称道;但还有因地制宜、因人施策的成分,比如西门豹的威在单父没有用武之地,子贱的德在邺也未必能打得开局面,不同的地方,情况千差万别。归根到底,“三不欺”虽各有所长,然如此探讨有将其相互之间割裂开来的意味。
今之“三不”显然更进了一步,把不敢腐、不能腐、不想腐作为相互依存、相互促进的有机整体加以推进,旨在通过强有力的举措、健全的制度以及高尚的思想道德,使三者能够在官员身上同时发生作用,达到标本兼治之效。这套从里到外的深度重塑组合拳,势必将走出一条中国特色反腐倡廉道路。(作者系南方日报社社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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